
消逝的炊烟
树叶又一次枯黄了,凋落了。秋天的天空格外地明净高远,也格外的空旷寂寥,连鸟儿都少有,更别提那奢侈的炊烟了。远离故乡,在外打拼,已进中年的我,常伫立于喧嚣的城市蜗居的阳台上,寻觅那故乡缥缈的炊烟,那逝去
树叶又一次枯黄了,凋落了。秋天的天空格外地明净高远,也格外的空旷寂寥,连鸟儿都少有,更别提那奢侈的炊烟了。
远离故乡,在外打拼,已进中年的我,常伫立于喧嚣的城市蜗居的阳台上,寻觅那故乡缥缈的炊烟,那逝去的白白胖胖的炊烟……
故乡的山
我是一个山里长大的孩子。
我的故乡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河湾,三百来户人家静静地躺在一个南北走向的狭长的山谷中,夏日山风习习,冬日严寒难侵。小村虽不大,但青山秀丽,绿树成荫,梯田层层,阡陌交通,鸡鸣犬吠,小河淙淙,房舍点点,炊烟袅袅,望之神清,处之怡然。
小村东西两面,各有一山。
东山,名曰奶奶山,又叫天台山。山的左肩上有个洞,叫白龙洞,右肩上也有个洞,名婆婆洞。说起这两个洞,可有一段美丽的传说。
话说奶奶山脚下卧着一个小村,叫柳泉。村里有个姑娘,名柳姑。柳姑二八芳龄,生得眼若晨星,肤赛鹅脂。提亲说媒的踢破了门槛,可姑娘愣是抿着个小嘴,横竖不说一句话,父母也不急不恼,由着她的性子闹。这年夏天出奇地热,炙烤了一天的屋内赛似蒸笼,根本待不住人。于是晚上人们需到自家晒坪上,方能勉强入睡。谁知,这年夏天过后,柳姑的肚子竟一天一天地大了起来,这可在村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风言风语如潮水般扑向这个原本宁静的家庭,气急败坏的父母一改往日慈爱的面孔,对柳姑软硬兼施,百般盘问,可柳姑除了茫然,就是哭泣,口口声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柳姑的表现不得不让父母认定她做了伤风败俗之事,母亲一气之下上了吊,父亲一脚把柳姑踹出了家门。
柳姑拖着沉重的身子,举目无亲,攀上了奶奶山半山腰那个天然的石洞栖身,餐风饮露,含羞忍耻。有好心的乡亲念她可怜,常常偷送干粮于她。
三年后的一天,柳姑突觉得腹痛难忍,昏倒在洞口。只听得洞外雷鸣电闪,风雨大作。柳姑缓缓醒来,发现自己浑身是血,一只小白龙依偎在自己身旁,对着天上一只巨龙吟吟直唤。巨龙见柳姑醒来,轻轻颔首,绕洞上空盘旋三周,摇摇尾巴向西飞去。那条小龙遂口衔鲜果,送至柳姑嘴边,日日如此,风雨不断,百日后,小龙匍匐柳姑脚下,热泪滚滚,顿首三次,龙吟阵阵,旋腾空绕洞三匝,亦西向而去。
柳姑方悟,原来是三年前的那个夏日,她于晒坪上歇息之时,受孕于龙,今日方诞下龙子。
当地百姓念柳姑身受的委屈和磨难,亲切地称她为婆婆,而柳姑亦念乡亲的不弃之恩,羽化登仙后仍栖于此,自佑此方百姓繁衍生息。那条小龙栖身于奶奶山西肩的一个石洞,佑此地风调雨顺。百姓敬这两洞香火绵延,且分别名之曰“婆婆洞”、“白龙洞”。
其实,在农村,这类传说多之又多,怪之又怪,比如某某村的姑娘于溪边浣衣,喝了一口溪水,竟诞下了一条小蛇……大人言之凿凿,我们女孩信之惶惶,自此再不敢露宿野外,啜饮溪水了。
东山自知其巍峨高贵,整天骄傲地挺个身板,扬个脑袋。雨后,山顶云蒸雾罩,父亲常笑着说:“呦!奶奶山又戴帽了。”山很高,路又险峻,直到上初中了,我才第一次攀上了这座年年延颈企踵而望的神山,见到了山后粉条似的小路、蜂巢似的人家,也见到了山上肃穆的庙宇和狰狞的神像。然后,顺着山势一路跑下,展眼到了奶奶山左肩上的白龙洞,除了峭壁上的几个凹洞、洞前石板上几个落满香头的香炉外,并未见到白龙的身影,老师肃然释道:“心诚方灵,心诚方灵!”我们大笑。
洞口有一株郁郁森森的大柏树,树下有一个仅能容一人出入的幽深曲折的洞,细听洞中有泉水叮咚。放羊的白胡子老爹说:“这才是白龙洞,如果你抱着对白龙爷虔敬的心,就能踩着洞壁凸起的光滑的石头爬到洞底,嘿!那才叫一个‘阔’呢!也平坦了,也美妙了,还有隐隐的天光,慢慢探着朝前走上几里,嘿,竟从奶奶山右肩上的婆婆洞出来了!”
虽然老爹捋着胡子笑着、夸耀着、怂恿着,细长的眼睛里闪着诚挚的光,但我瞅瞅那狭窄幽深的洞口,还是强压着紧张好奇的心,咋咋舌走开了。
比起奶奶山,西山可就委琐多了,整天矮墩墩地趴在那儿,老人们一生气,连个正经名儿也不肯施予它了,因它围在小村西边,就随口叫了个“西寨”。它也不恼,仍宽厚地笑笑,环着臂膀,拥抱着那些在他怀里刨食的山民。
西山上树多,尤其是柿树,不仅会挂满了红红甜甜的果子,而且枝杈又低又粗,我可自由地翻上翻下,或立或坐或躺或爬于树杈上,荡啊晃的,于是柿树刹那间就变成了我的沙发、我的床、我的飞机、我的船儿,载着我四处游逛了。
西山虽好,可我却总也不敢一个人往那儿钻。
我总觉得在那高大的柿子树下,茂密的野草丛中,隐着一只凶恶的、耷拉着长长的红红的大舌头的狼,要不,好端端的野兔咋会飞窜而出,石鸡怎么会咯咯乱叫呢?
父亲是个长期工,单位就在我家对面的东山脚下,叫北车站,因离家不足二里地,所以即使是寒冬腊月下夜班,也要步行回家休息。
“又是一个没有月亮黑漆漆的深夜,”父亲说。父亲独自一人急匆匆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阴森森地有些怕人。突然,近旁一棵树上冷不丁地冒出一阵老头干咳似的大笑,年轻的父亲忍不住惊叫一声,汗毛乍起,头发直竖,随着父亲的惊叫,扑棱棱地从树上飞出一只大鸟,“咕咕喵,咕咕喵”地消失在黑沉沉的夜中。“呸!呸!呸!该死的猫头鹰。”父亲惊魂未定地摸摸脑袋,轻声地咒骂道。
父亲笑着说:“我半夜上下班,遇见猫头鹰是常事,表面看,是它吓着了你,其实啊,是你惊动了它。可撞见猫头鹰学人笑,那可不是啥好事。”
父亲定了定神,点上一支烟,继续朝前走。“小鬼怕火,这能避邪”父亲说。
走到村头池边时,隐约听到池子附近榜贵家的猪圈里有奇怪的响动。因心底发虚,就没过去看,径直回家去了。天明时,就听见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说榜贵家的大肥猪被咬死后吃的七零八碎的,猪圈墙上,地上到处都是血、爪子印。据说是被狼咬死的,因为有人在猪圈里捡到了狼毛,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延伸到了山里。
父亲并没有告诉我是东山还是西山,但不知怎地,我却无端地认定那狼是躲进了西山,就在最深的山凹——柿树园的某个隐秘的草丛后,正得意地磨着牙笑呢!任我父亲怎么解释,也无法消除我对西山的惧了。
版权声明:本文由zhaosf123传奇新服网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