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秀姑
秀姑走了,她是在漆黑的夜晚被一辆“醉车”夺取了五十九岁的生命。她带着渴求的欲望在一声长长的“大麻子”声中离开了。人群一正惊慌,一阵骚动,一切又恢复到平静,过后没有人再提起她的名字。秀姑是十八岁那年来到
秀姑走了,她是在漆黑的夜晚被一辆“醉车”夺取了五十九岁的生命。她带着渴求的欲望在一声长长的“大麻子”声中离开了。人群一正惊慌,一阵骚动,一切又恢复到平静,过后没有人再提起她的名字。秀姑是十八岁那年来到城打工的,她当时还是一位黄花闺女,应该是谈婚论嫁的年龄,在家乡王村成天成群的小伙子围着她转,然而这些并没有激起她心中的涟漪。秋高气爽的一天,秀姑依旧去打草路过河塘,那惊恐的一幕改变了她的一生,邻村的小伙王一为救一只落水的小羊深陷河塘,几乎奄奄一息,秀姑吓傻了眼睛,扔下镰刀狂奔过去生拉硬拽的把王一拖出了泥塘,机灵的她通过挤压、进行人工呼吸,他醒了,可她累的气喘吁吁,她忘记了自己,给王一清洗衣脸,凉晒衣服,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跟小伙子近距离的接触,辛好没人看见,她红润的脸蛋沾满了泥巴,她斜躺在王一身旁心跳开始加剧,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勇敢的救人,幸福、快乐涌上她的心头。她凝视着蓝天一群大雁从头顶飞过,那场景、那话语让她忘记了自己的事情。千百种混混沌沌的思想涌上心头,一种朦胧的、无以名壮的,快感包围了她的精神世界,象一团云裹住了她的身躯,晚霞映照着她们“狼狈的身影”,忘记了时光的流失,心中涌起乱糟糟的骚动。“我喜欢今天的样子”秀姑开口了,“要不是你……”王一刚一开口被秀姑打断了,她完全明白,她不想听到那样可怕的结果。她们坐在河塘边,一对情窦处开的花蕾绽放了。秀姑从来没有因为大喜过望的表情而走形、而松弛,宛如平静的湖面在天水相接的远方呈现的线条柔和清晰,安详红润的脸庞,像迎光开放的花朵,让人心旷神怡,一种精神的魅力不能不让你凝眸注视,加之今天特殊的场景,似乎象刚出水的芙蓉娇艳欲滴,秀姑拿出自己的手帕擦洗着王一,擦洗着自己,她趴到池塘边第一次看到了自己,似乎象新闻工作者推敲自己的作品吹毛求疵地挑自己的毛病。“你看我的脸洗净了吗?”“很净。”她挠了挠刘海,“你再瞧。”“恩、恩——”王一狠狠的吻了她一口,这是还你的,王一挑逗着,秀姑红透了脸,从此一颗“秘密”深深的埋在他们的心中,一段佳话传遍了王村。
一个艳阳高照的秋天,一个又惊又怕的消息传进王村,“王一当兵了”,秀姑谋划着幸福的未来,有时她内心发愫。从此一个无聊的身影打发着岁月,秀姑慢慢学会了打扮自己,虽然圆润的肌肤加上开始饱满的胸部,惹人注目,引人想入非非,但是她永远保守那个秘密,她开始做起了嫁衣,挽起了枕花,学做着一双双鞋垫,日子久了,她对王一的思念更浓,谣言随之传开来,“王一上战场牺牲了”,“王一去台湾了”,这一声声象炸弹似的谣言整天在她头脑中轰响,她胆怯了,渐渐地成天坐在家中不出门,花朵绣了拆,拆了绣,她开始为王一祈祷,为他祝福,但始终没有音信,她黄昏独坐池塘边远眺河水,目送大雁一对对,她的心凉了,一年、三年、鞋垫有一尺来高。秀姑的父母再也受不了,决定把她嫁给一个外地商人,秀姑破烂的心又遭雪上加霜,她深信王一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他们为了一个共同的“承诺”。虽然她的反抗带来了一点希望,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出嫁的日子一天天的逼近,一个星稀月朗的夜晚,夜显得异常寂静,没有人知道,秀姑带着唯一的礼物“手镯”(这是王一给的)离开了家,她要去寻找王一,打那时起她再也没有睡好一个安详觉,也没有一个暖炕头,她开始流浪街头,在小餐厅洗过碗,在砖厂抱过砖,也扫过马路,但这一切都让她失望,她想到或许王一也进了城,她的心情越来越急躁,干起活总是那样心不在焉,还经常丢三落四,人群开始议论背后对她指指点点,使她一次次的放弃工作,但她从没放弃对王一的打听,或许人多处就会有他的音信,只要有穿军装的她都要问一问,一次次的追寻,一次次的失望,使她变的十分的憔悴,为了不错过每一个人她决定改卖“大麻子”,那样可以打听更多的人,站台上,集市上,人流动最稠密的地方就有她的身影,她的梦破裂了,十几年过去了,她的心灵没有了生机,三十出头的人已是满目沧桑,整日郁郁寡欢,接踵而来的是她开始有点咳嗽,腿也开始哆嗦,稍作休息一切又过去了,她赶紧提起篮子,向站台跑去,生怕错过每一个人。“大麻子……”,她成天串街走巷一个小篮子成了她的伙伴,她很少跟人说话,生怕影响别人。她对人很和气尤其在站台上遇到抱小孩的、大肚孕妇、搀老人的她偶尔显得异常激动,她赶紧放下篮子也帮她人,抱一抱搀一搀,这一切与她的身影多么吻合,她是那么的熟练,当别人谈论起孩子时,她深深吸一口气,半晌才开口,多乖的孩子,摇摇头一言不发,随手抓一把大麻子哄哄。当她哄乖一个孩子时,她也咧嘴一笑,但随即就消逝。
“看孩子玩”,成了她每天的期望,有时她也说自己想去做保姆带孩子,但始终没有去,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似乎她比以前有了爱心,更有了信心。
“大麻子——”中午的日头火辣辣的,大人们开始午睡,这是孩子最开心的时候,你追我打围着秀姑,你一把我一把秀姑乐成了花,太可爱了这一个小羊角辫一撅一撅的真象小演员,秀姑自言自语着,可是孩子只知道大麻子,谁也不曾问起她,孩子记住了她的“麻子”是最大最香的。
“该上学了”大人们喊起来,孩子一哄而散,秀姑悄悄的消失在人流中。
“要不是这样我的孩子也该这么大了。”她躺在客栈的床上,辗转反侧仰望着天花板,那一幕幕又是那么渺茫,遥远,她叹息着、呻吟着——这是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白发皱纹爬上了秀姑的额头,四十八九岁的她却早早衰退了,同龄们大都抱起了孙子,秀姑依旧每日吆喝着,但干咳声已经超过了吆喝。“秀姑你病了,该早点上医院查查。”“不碍事,我身子骨硬着来。”她老是这么说。“老姐姐孙子都这么大了多水灵呀!”“小鬼让秀姑抱抱。”那双被岁月剥蚀的手已明显的老化,只有那一只磨得明晃晃的小竹蓝变的颜色更深,显得更亮。
改革的春风席卷着大江南北,小城镇沸腾了。天麻麻亮秀姑早早下床收拾后立刻出发了。这一回不是去卖大麻子而是奔向福利院,她听说那里需要她,那里的孩子更需要关怀,从此她白天偶尔也卖大麻子但更多的时间她放在那些老人和残疾孩子身上,缝缝补补,洗洗刷刷,她也明白自己的处境,这里就是她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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